对政策的批评无论多么有道理,特别是针对就业市场和税收负担的批评,人们把关注的目光固定在这些方面却掩盖了另一种危险,那就是可能忽略了经济内部的、可能更大的危险,对这种危险至今几乎没有被讨论到。我这里要用一点强烈的口气提出来,那就是德国经济和企业领导的“美国化”现象。
这里所指的是照搬美国经济政策和企业管理表面上的成功模式,最主要的是面向股东价值的公司治理理论,这必然带来一系列灾难性的后果,包括纯金钱思维的短视行为,依赖股市和股市评论,对个人的崇拜,从精神腐败到经济犯罪,排斥投资与创新,还有利润最大化和所谓的资产增值经营战略带来的实力消耗。这一切现象今天在美国都可以看到,也越来越多地成为检察官的调查对象。
把目标放在错误的比较上,其后果是忽视或低估了德国的长处,这种长处就得不到发挥。还有的后果就是人们参与进了难以取胜的竞争中,因为这种竞争不仅是按照别人的规则来进行的,而且还是用对手的方法来进行的。
与普遍认为的观点相反,只有一小部分人接受美国的思维方式是由于市场或者被大量鼓吹的全球化所迫,更大部分是自愿被误导后相信美国方式是通往成功的钥匙。
推动美国化的主要理由是美国经济在近10年里看上去取得了非常突出的成就,这些成就超越了以往的任何规模。人们相信这样的成功就是通过上面提到的公司治理的思维方式取得的。对美国经济成功的误判以及猜测的原因,都建立在错误认识上,如此严重的错误认识还是罕见的。我们没有理由钦佩,也没有理由效仿。
我在2000年12月对美国经济已经做过分析,现在没有更好的内容来做总结,因此就再来引用一下当时的话:
根据普遍认为,美国经济克服了20世纪90年代初的3年衰退之后,开始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最长增长期。在连续8年的高增长中提供了1700万个就业岗位,失业率下降到了30年来的最低点,伴随而来的是最大的经济增长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最大盈利。经济走上了快车道,通胀率下降到了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最低点。旧工业企业通过大量的结构改造,生产力得到明显的提高。另外美国在高新技术领域和通信领域取得了领先的地位,这些领域显示出了最强的增长率。这一切成就导致了股票市场的繁荣上升,并逐年打破新纪录。股市的蓬勃发展没有被看作是投机泡沫的现象,而是被看作旧经济模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即转向了新经济模式。投资方面主要进入全新的希望领域,特别是信息技术和生物科学领域。所以被认为“一切都不同了”,以前的规律都不起作用了。影响特别深刻的是,从未取得过的生产率增长,持续出现的企业重组,也包括旧经济部门。因成功推行的“准时化管理模式”带来了低库存,另外还克服了预算赤字,保证了公共财政的好转。
因此美国经济根本上被看作是健康和有创造力的,虽然需要一定的降温及其相关的股市调整,但不会对金融体系有较大的干扰,绝不会出现股市下跌,更不会出现股市狂跌。2001年人们普遍认为,经济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将“软着陆”,并达到高水平的稳定,以作为下一步持续增长前的休整。实际上人们以为经济周期不会太长。具有代表性的意见可见于《华尔街日报》1998年6月刊登的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家多恩布什的观点:“美国经济可能不会出现多年的衰退。我们不想衰退,我们并不需要衰退,我们有办法保持目前的增长,我们将不会有衰退。此次增长将永远继续下去。”
大多数人认为,美国有着世界上和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经济,其他所有国家的经济都远远不及,这种状况还预见不到终结。我们要拒绝这种观点,当然这种观点的出现并不奇怪,同样简单而又有说服力的思维逻辑得到传播:只要像美国那么做,那么你就会取得像美国那样的成功。这个逻辑只需用一句话来评价:它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