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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自由主义:对自由主义的误读



渐渐盛行起来的新自由主义实在是对真正的自由主义的最大讽刺,历史上唯一一次向全世界证明真正的自由主义社会和经济秩序优点的大好时机,就这样错失了。新自由主义者从不放过任何机会向人们大肆鼓吹他们的理论如何正确,如何完美。而实际上他们传播的错误思想谬之千里,任何真正的自由主义者都会嗤之以鼻。在他们的误导下,民众的失望情绪蔓延,经济敌视情绪日益高涨。

我之所以说得如此直白、丝毫不加掩饰,是因为我是企业经济自由论的坚决拥护者,并且我认为,在所有市场机制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应当放任其发挥作用。

新自由主义越是难以为大众所接受,就越表明它所强调的几个核心观点都是错误的。真正的自由主义者从来都不害怕承认错误,并且总是抱着一种虚心改正错误的开放态度,随时愿意为改正错误而努力。新自由主义者则刚好相反,除了充满教条意味之外,没有任何说服力。以这种方式所能得到的结果,与人们的期望南辕北辙,不仅如此,还为社会主义思想的复兴铺平了道路,事实上很多国家已经开始了这个进程。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新自由主义被错误地当成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灵丹妙药”。这种理论导致了整个社会的经济化,更确切地说,它导致的是一种最单纯、最简单的经济化。然而自由主义不是经济理论,而是一种社会理论,它的中心环节不是经济总量的大小,更不是财务数字或利润的多少。真正的自由主义是有关社会的理论,其核心价值是个人自由。因此今天新自由主义的所谓“股东价值”和“价值增长”这些新变种,不会为真正的自由主义经济学权威所接受。同样,他们也不会考虑解除管制的问题,因为他们深刻了解这样一个事实:作为最高自由价值观的个人自由,如果缺少了规则的约束,根本无法实现。因此他们倡导“重新管制”,其目的不是废除规则,而是用正确的规则取代错误的规则。

在彻底认清了自由社会的运作规律之后,真正的自由主义思想家——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路德维希·冯·米塞斯、威廉汉姆·勒普克,以及在他们之前的苏格兰伦理学家,努力找寻着以下这些问题的答案:在一个自由社会中“经济”必须担负起怎样的职能?从事经济活动的出发点应当是哪些?在今天的新自由主义者特别是各种经济协会管事以及商业说客身上,我们看不到这样的思考痕迹。就连信奉新自由主义的企业发言人以及企业管理者也很少能对这两个问题形成一点儿自己的见解。

现在我们知道了,思考的出发点应当是社会而非经济。社会运转不畅,经济就会随之运转不畅,从而导致企业无法正常运转。在一个腐朽的社会体制中,仍旧可以做生意赚钱,却不会有企业管理的存在。根据我的经验,相信很多人对这一点有过切身体会。

在所有要素中,市场遭到错误解读或严重歪曲的频繁度最高。伟大的市场经济、繁荣的市场经济……类似对市场经济的吹捧不断传入我们的耳朵。说这种话的人,要么是处于特权阶层,要么是因为他完全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市场经济。没有一个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特别是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会把市场当作是解决所有经济和社会协调管理问题的好方案,市场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解决方案。在他们眼里,市场是一个糟糕的主意,但同时也得出另外一个结论,即其他所有已知的方案更加糟糕,所以他们下决心寻找真正好的解决途径。正是这样的信念与努力为他们赢得了信任和威望。

凡是声称市场可以实现增长以及国民生产总值最大化的人,都犯了一个共同的错误。关于这一点,洞察力最为敏锐的自由主义者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已经有过言简意赅的论断:“我们通过市场经济所能达到的所谓‘最大化’,不能简单定义为一定数量产品的总和。”

忽视市场的弱点会产生三个不利影响:第一,过分强求市场必须实现某种结果;第二,阻碍了寻找更好解决途径的尝试;第三,加剧了经济问题中普遍存在的无知现象。比如其中一个典型的错误观点认为,市场能够有效地纠正大企业里出现的管理错误。

新自由主义者宣称,市场能够“有效地校准一切”。可我不得不说,这些人实在是太天真了,新自由主义者对市场寄予了过高的期望,在他们心目中,市场不可或缺。但实际情况是,市场不会创造经济利益,不会阻止错误的发生,它只会惩罚错误;市场也不会改正错误——这里的“改正”不能按照惯常的意思去理解,市场只会在确认“病人”死亡之后帮忙联系“殡葬馆”。对于今天的社会和经济发展程度而言,这种程度太过原始。因此,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我们需要好的正确的管理,不仅是为了更好地管理组织,也是为了弥补市场体系本身固有的缺陷。

新自由主义者犯的另外一个错误是提倡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论观点,任何真正的自由主义者都不会这样做。新自由主义者声称亚当·斯密也是自私论的代表,这种说法纯属信口雌黄。自由主义不是建立在人性自私的基础之上的,其发生作用的基础不是人的私欲。恰恰相反,自由主义正是要构建一个体系,让人们在其中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自由地设定目标,自由地为实现目标而努力。当然,真正的自由主义者说的话有时也容易引起误解,比如,“即使最具破坏性的行为,只要处于它自身推崇的秩序之内(其中也包括法律秩序),也会对社会产生积极影响”。其实完全可以说得简单一些:自由主义能够让坏人对社会造成的危害降低到最小。

真正的自由主义不追求利润,更不追求利润的最大化。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绝对不能用利润来定义,它们真正的定义标准是流动性。谁在到期时能付得出钱,谁就有继续玩游戏的资格。至于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股东可没什么兴趣知道。

最后一个错误:真正的自由主义不会把所有要求都强加到经济上,不会苛求经济一举达成所有目标。最后,所有的目标往往都是非经济性质的,关于这一点没有人比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表述得更清楚了:“理性的人通过他们的具体活动所能达到的最终目标,绝不可能以经济结果的形式出现。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存在所谓的‘经济动机’,有的只是经济因素,它们为追求其他目标创造了前提。而那些常听到的关于‘经济动机’的错误说法,只是希望能实现任意目标的诉求,其他什么也不是。”如果我们不总是强迫经济界必须一切都服从于纯粹的经济数据,而是允许他们相信自己的感觉和理性,那么一定有相当多的经济界权威会站到反对自由经济体系的阵营中。自由主义真正的要求是人人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一点也同样适用于管理者。


有必要寻找新的经济理解角度吗

答案是,有必要!不仅新自由主义的立场值得质疑,如今整个经济理解角度——除去几个少数特例,从本质上看都是错误的。比如对经济的解释仍旧还是从交换的角度出发,但是直到今天也没有任何一个时代能够证明确实存在过交换经济。

接下来我要着重介绍加纳·汉索翰和奥托·施泰格的观点。他们用确凿的论据向我们证明,到目前为止,我们基本上还不曾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经济理论,我们有的只不过是暂时性的所有权生产性利用理论,而经济之所以需要所有权,不是为了利用它们,而是看中了它们抵押贷款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