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次车祸造成了双腿的残疾,女孩禁不住打击精神失常,每天只能在保姆的看护下坐着轮椅凝视自家墙边那棵法国梧桐的叶子。
英飞说见不到她很伤心,发疯似的穿过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没白天没黑夜的走,终于给他看到有名的飞贼大盗曾某某在翻墙作案。
他费尽心血拜了师,要学会这翻墙的技术。
直到终于能翻过很高很高的红墙,然后在叶子的缝隙里看望他的女孩。
后来曾某某终于落网,他也被领导的警卫逮到。
教训是惨痛的,惩罚也是深刻的,等他终于脱离了这惨痛与深刻,听说女孩已经离开人世了。
他平静的讲这事情,抓着我像电视里的大侠一样一跃上了墙头,那边果然有一棵梧桐树,不远处的房檐下竟还有一个一身素白的女孩子,长长的黑发披在肩头,影影绰绰,唱着淡然而清晰的歌。
“你看,是她!”
英飞满足的说,可是我四肢发抖:“她不是死了吗?”
英飞恼怒起来,“谁说的?走,我带你去跟她说话,跳,跳下去呀!”
我向墙下看,看不到底,几篇白云飘过来,这是多高的地方呀。
“我……”
话未出口英飞已经把我推了下去。
从梦中惊醒,我一身冷汗。
到客厅一看英飞和衣睡在沙发上,茶几上散落着不少的空空的易拉罐,提醒着我们昨天晚上喝多了。
后来我爬回床上,重回到浑浑噩噩的梦乡,只有噩梦是清晰的。
接下来的早晨我给他讲这个梦,英飞笑笑,此后我就管他叫飞贼了。
第四章、关于高考,煤气中毒和上网 我爸妈为了我高考的事情特地回了国。
那天我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人类气味。
中年发福的父母并排坐在沙发上,问我想报考北大还是清华。
我没吱声。
“这次模拟是班上第几啊?”
老爸问,然后讨好的冲我笑。
我不喜欢这种态度,而且他们看我的那种充满期待的眼光能像原子弹的光辐射一样灼伤我。
“倒数,”
我说:“第五。”
老妈急急火火的性子一点没变:“什么?你给我们说清楚!”
我一字一顿:“第,三,十,八,名。”
一时间空气充满了悲伤的火药味。
“你怎么会这样呢?这不像我们家的孩子呀!”
我不做声,回房间关了门。
一会之后老妈敲门来了,温柔的说:“出来,孩子!我给你带回来视力矫正器,来试试。”
我把门打开,忽然眼泪就流下来了,不知怎么的,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
“我,我不近视。”
我说,接着实在忍不住,把门一摔。
后来爸妈想给我办出国留学的手续,我花了很长时间让他们相信我在国内会好好读书,我还真就踏实了一阵子。
接下来的一次考试我提高了十几名。
我爸妈相信他们生了一个举世无双并且总是创造奇迹的儿子,所以他们就走了。
从机场回来我充满罪恶感,又喝了酒,次日一切照旧。
后来的一个晚上我洗完澡上床睡觉,半夜又惊醒了,头炸裂一样的疼,闻到强烈的煤气味儿。
一定是忘了关热水器了,我晃悠着走出房间去厨房,几步之后脚就像踩了棉花,扑倒在客厅的地板上。
听说梦露曾经赤身爬过红地毯,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这么干,不过其状大不雅也。
想到这我居然笑出声来,接着晕过去,没有完成我惊世骇俗的模仿事业。
事实证明人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得自己救自己。
那一天我不但没有关热水器,也没有锁上阳台的门,后来那晚刮风吹开了门,结果我醒来的时候,趴在地上,却是活的。
高考即将到来的某一天,英飞失踪了。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迟到并且来我这里借笔,更没在校门口等我一同回家。
开始我以为他病了,结果这样很久。
教室里的那个角落变得空空荡荡,其他人在紧锣密鼓的学习,空闲的时候就顶着高考倒计时牌,好像那东西偷了我们的时间似的。
没有人跟我一样思考关于那个飞贼的问题。
好像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一样,我甚至怀疑关于他,我是做了完完全全的一场梦。
那个梦的蛛丝马迹是后来我断断续续的听说他退学了的传言。
我期待着有一天他再莫名其妙的出现,并为此准备了一打他喜欢用的圆珠笔。
但这次奇迹终于没有发生,一直到毕业。
关于高考我不想多说,它带给我的只有按部就班的模糊的记忆。
印象中只有我们考场的普通校的学生感慨某一道题特别难的时候,我那一点点非常疑惑的优越感了。
然而我的分数并不高,可以说是勉勉强强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让我有个不太坏的学校上,我已经很满意了。
上大学的日子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一切规定给我的东西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枯燥。
我开始对各种被禁止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弄明白之后又唾弃他们。
比如酗酒,比如泡妞,它们都不能让我忘了那一种深刻的无聊和孤独。
记得小时候我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一切东西都是有灵性的,就没少跟我们家的排风扇,电饭锅,水池子什么的说话。
大了,不再愚蠢,也就不再不道德的絮絮叨叨,顶多说那么三五句罢了。
后来看了重庆森林,才知道这样真的很傻。
当你穷极无聊并且内心空空荡荡的时候,至少要找个活的东西说话。
我选择了电脑,变成了一个寂寞的网虫。
我看来,网上既没有黄金屋,也没有颜如玉,有的只是虚幻的生活和一个个寂寞的灵魂,它们都是没有躯壳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能谁也不伤害谁吧。
在别人甜甜的做梦的时候,我饿着肚皮上网。
遇到很多人,说了很多话,累了,倦了,感觉自己掏空了自己,手还在麻木的打着。
有一天我遇到同样叫做雀儿的女孩子,她问我:“你从何而来?”
“从来处来。”
“那么要向何处去?”
“不知道。”
我老实说。
后来我们混的很熟,像初中时候的小狼和雀儿一样。
那让我想起了一段幼稚的宁静的日子。
我知道这不长久。
有一天她说:“每次看到你的名字,我就想起一首老歌。”
我问是什么,她说:“是邓丽君唱过的《似是故人来》。”
我告诉她我也这么想。
我依旧没有问她是谁,那只是个随机事件,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
结尾 每个东西都有自己的结尾,比如感慨,比如怀念。
我也很想要给自己一个结尾,所以我故意忘掉了很多细节。
我不想说以前种种如何,的确很多人的面孔在我记忆中已经像洗过的手纸一样惨不忍睹了,然而我还是很想念。
我想我是长大了不少,老爸老妈有时打来越洋电话,问我的近况,我已经学会说“很好”
,“不用担心”
之类,并且开始想更多的实际的问题,让更多的人以为其实很了解的不了解自己。
我甚至学会了做饭给自己吃。
我想以后我有了子女,一定让他们生活在自己身边。
最后,我还是非常爱穿藏蓝色的衣服,尽管这颜色的衣服我只有一件。
好了,够了,结束,完了。
完了?
完了。
好书尽在4020.cn 小狼和他的朋友们 怪梦——英飞的三部曲之一 (起9A点9A中9A文9A网更新时间:2004-11-15 22:13:00 本章字数:10851) 一、雨夜 淡蓝色的雨伞飞上天空,旋转,伞上白色的花边渐渐模糊,好像一层雾。
站在街边的少年眯起眼睛,好像在看着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
几点鲜血溅到他的脸上,用手指一捻,变成了火焰。
※※※ 不知道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总是觉得梦中的少年和那把淡蓝色的伞清晰亲切,还有白色的花边……我总是有想要搞清楚的冲动。
我的朋友小狼,在昨天完成了他的第n次补考,于是电话里邀请我去他家游戏。
“我不能去,”
我说,“我有事。”
其实我没事,小狼在那头说:“好吧,那回头再说。”
道别之后,我想这家伙从来不问我为什么,这一点不大可爱,虽然我喜欢。
但是这一次,不能去找他,我决定一个人解决所有的事情。
※※※ 我的抽屉里有小玉儿用来扎头发的一根红色缎带,很普通,但是鲜艳。
很少有这样的布料,过了这么久还光亮如新,好像头一天造出来一样。
把它拿在手上的时候,我经常想,它系在小玉儿头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我好像记得清楚,又像完全没有记忆。
小玉儿如我跟小狼讲过的,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唯一爱过的人。
我们曾经说过一起去死,但她推开我,失约了。
我不想责怪她,那一刻我们被火舌包围,没有退路。
她可以推开我,我却不能放开她。
我只是这样想。
小玉儿……你是怎样想的呢?
生命如此奇怪,有时候脆弱,有时候却坚强无比。
小玉儿死去之后,我常常想随她而去,却再没有当初的心情。
所以我继续活着,并且渐渐的忘记。
时间,是我更搞不清楚的第二件东西,我眼看着它把我所有的感情一点一点磨灭,无能为力。
※※※ 手机响了,是妈妈,问我有没有空周末一起吃饭。
真是多此一问,明知道我从来不会拒绝她。
挂了电话之后我想,我们母子之间可能要这样客气一辈子了。
那么去吧,现在是星期五的晚上十一点四十,我还有时间享受睡眠。
※※※ 淡蓝色的雨伞飞上天空,旋转,伞上白色的花边渐渐模糊,好像一层雾。
站在街边的少年眯起眼睛,好像在看着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
几点鲜血溅到他的脸上,用手指一捻,变成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