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个姑娘来找我倾诉,她痛苦的情绪都能从屏幕里溢出来,以至于唤起了我很强烈的愤怒感。
我们叫她小妃吧!
小妃22岁,刚进单位一个月,就被一个年长她6岁的男同事老金给算计了。
单位组织员工去外地参加培训,小妃恰好住进了一个单人间。这个男人假借进房间问问题,趁姑娘不备,把她扑倒性侵了。小妃起初不愿意,但碍于在一个单位,怕闹出去自己面上无光,就委委屈屈地做了他的女友。真的是非常委屈,因为男方条件离她期望的婚姻对象差得太远了。
没过几天,老金跟她说,体外射精不会怀孕,她也信了,可是很快她便怀孕了。
老金又跟她说:“我会和你爸爸妈妈谈结婚的事,务必让老人满意。”无非是房子加名字,聘礼出多少等。她私信我的时候,我就提醒她:“这恐怕只是缓兵之计。等你肚子大了,不能流产了,他怕是要‘变脸’。”小妃诺诺。可她还是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只是一味地拖着。
拖到快三个月,果然,老金一翻脸:对不起,房子不能加名字,聘礼也是没有的。我就是这样的,愿意结就结,不愿意就分手……
小妃要死要活,问我:“岚姐姐,我没做过任何孽,为什么会落在这个人手上?我觉得我一生都毁了。”
我在私信里反复劝她,我这样一个坚决反对堕胎的人道主义者,都忍不住要劝她一定要慎重。
来回拉锯了一个多月,她还是要结婚了。因为周围同事都知道她和他的关系了。真的分开,她就“没法做人了”。
其实小妃有几个节点都做错了,随波逐流地走进了这段注定不快乐的关系。
第一,她不应该毫无防备让男同事单独留在自己的房间。
第二,遇到性侵,她就这么认了,没有报警,甚至还做了对方的女朋友。
第三,她相信自己怀过孕就没人要了,所以,再委屈都要嫁。
过去,确实有通过“性侵”来“生米煮成熟饭”的恶俗。在封建男权文化里,被性侵过的女人就是破损的物品,要么跟性侵者走,要么就随便“处理”——那是因为我们前文就强调过的,女性被物化了。
但时代已经变了,价值观也早就变了,女性也有了选择权。
女孩的成长之路上,要对抗的最险恶的陷阱就是性侵和性侵文化。女孩们需要看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恶人是以性侵为荣的。
2018年,空姐半夜打车遇害,新闻底下的留言简直让人触目惊心;乐清女孩被滴滴顺风车司机杀害,竟然爆出若干司机群直播如何骚扰女乘客……
灾难发生后,另一种声音则是不断教育女孩要如何自卫,如何保护自己,防护手段甚至逐步升级。
一位叫“理工狼”的男网友终于忍不住发声了:“你们还要她们怎么防备?难道要她们先下手为强砍死我们男人吗?”这句话博得数万网友点赞。
真的很荒谬啊,从小到大,很多女孩子都是被当成“羔羊”培养的!从小到大,女孩子大都被教育要“谦让、温柔、善良、体贴”,整个文化对女性的审美是“小鸟依人”,是“温良恭俭让”……真的很少有人教女孩怎么躲避陷阱,教她们在不小心踏入陷阱后做到全身而退。
国外有一个著名的展览,叫“被性侵那天我穿的衣服”,触目惊心。
几百个被侵害的女性将她们遇到伤害那天的着装贡献了出来。
我们看到的服装有牛仔裤、T恤、运动服、长裙、校服、卫衣……
绝大多数被伤害的女性,穿的都是非常平常的衣服。
所以,够了。
问题不在于女人该什么时候出门,穿什么衣服出门,会不会化妆,怎么应对麻烦……而是这个社会,必须用更多的资源教男人控制好自己的原始欲望——在他们成年前,让他们完全明白,不能控制自我的人,会受到法律的严惩,会因此毁掉自己的一生。
不妨看看美国是怎么对年轻人进行性安全教育的。
美国未成年人性教育中很重要的一课是,“发生亲密关系的每一步,都要征询对方的意见”。
孩子们被告知,随着亲密关系的逐步升级,从拥抱、亲吻、抚摸到性器官的接触,在这个过程中,男孩必须逐步询问对方:“可以吗?”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才能继续往下进行。
这不是在开玩笑,这样的性教育会影响他们的一生。这种教育不仅仅保护了女性,也保护了男性。一旦有过亲密关系的两人反目,男性有没有在发生亲密行为时询问对方,对方是拒绝还是答应,对性侵罪名的是否成立至关重要。
再来看看我们这些年的流行文化都在教啥。
“壁咚”、强吻,求爱不成就要死要活,或者你死我活。“霸道总裁文”基本上一半是以一场性侵行为开头,女主角被各种虐待,最后还阴差阳错地爱上性侵她的霸道总裁……
甚至在现实生活中,令人尴尬的场景也无处不在: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爬到公园女雕像的裙子底下去看,他爸爸得意地大笑,还特意拍下来发朋友圈,说孩子颇有自己当年的风采;
新娘敬酒,小男宝宝被唆使抓扯新娘的领口,衣襟被扯开了,一桌男士没有一个人想着帮新娘解围,反而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等着一饱眼福,还鼓励小宝宝“加油”;
学校里男女生被传早恋,男孩的父母一脸的无所谓:“我们家是男孩子,反正不会吃亏。”
小男孩在幼儿园里骚扰小女孩,他妈妈还得意扬扬地在家长群里炫耀:“我们才5岁哦,就把班上的女孩都亲遍了,全盖上了我们老X家的章。”
……
对于女孩的家长来说,面对这样的现状,是必须要提高警惕的。但仅靠一方提高自我防御能力,另一方的攻击性则被视为本事、能耐和性别特权时,就算防守方做到极致,就算把自己修炼成“神奇女侠”,也可能难逃毒手。
所以,是时候终止了!
我们不是那个盾,也不陪玩“矛盾游戏”。应该从儿童开始,我们就要教育男性懂得尊重女性,遵守身体边界,转移和释放他们狼奔豕突的荷尔蒙,而不是传播黄段子、传播消费女性的价值观,更不是互相鼓励去“狩猎女孩”。
每一个女孩都有权利追求自己觉得幸福的生活方式:上下班、旅行、徒步、泡吧、唱K、夜跑、晨跑、约会或拒绝约会,单身住或合租,化精致的妆容或素颜,穿高跟鞋或拖鞋,穿长裙或短裤,穿吊带或卫衣,开车或搭乘公共交通工具,抽烟或不抽烟,喝酒或滴酒不沾……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任何选择都不能也不应该被作为被骚扰或被伤害的合理化借口。这个权利叫:免于恐惧的自由,免于侵害的自由,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去追求自己认为的幸福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