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18年,江都政变,叛军宇文化及等冲入行宫。这位叛军首领,就是萧皇后唯一的女儿南阳公主驸马的亲哥哥。
杨广正与小儿子杨杲在一起。虽然不是亲生,但萧皇后对这个12岁的幼子视如己出,孩子乖巧懂事相貌俊美,背得出父亲杨广所有的诗词,爸爸生病吃不下饭,他就跟着一起不吃饭;嫡母萧皇后服药,他执意为母亲先行尝过;萧皇后要灸艾,他也想先为嫡母试过,皇后心疼不让试,他还不肯,疼爱孩子的皇后从此再也不灸艾。
这个并无过错的孩子被涌入宫殿的叛军吓坏了,躲在父亲身边一直哭泣,被叛军首领裴虔通命人手起刀落,当着杨广的面斩杀,鲜血喷溅了杨广一身。
在父亲面前杀死儿子的裴虔通,是杨广当晋王时的亲信,登基后待他向来不薄,于是,杨广反问杀气腾腾的叛将:“我的确对不起天下百姓,可你们受了我封赏的荣华富贵,为什么这样做?帝王有帝王的死法,不用动刀枪,给我鸩酒。”
部将借口没有准备毒酒,用杨广自己的练巾勒死了他。
杨广对自己的死从不意外,更没有像大多数亡国之君一般垂死挣扎,瑟瑟发抖。
52岁的萧皇后目睹这一切,她安静地为丈夫和儿子收尸,身边没有像样的棺材,只能和宫人拆掉床板,草草做了一口薄棺。
她的长子杨昭早逝。女儿南阳公主经历夫家叛变、丧父丧子之痛,出家与青灯古佛为伴。她的次子杨暕同样在叛乱中被杀,留下遗腹子杨政道。
在这场国破家亡中,如果她是脆弱的女人,如果她孤身一人,故事到这里也许已然收尾。但是,她是祖母,更是皇后和旗帜,她不倒,家族就有希望,于是她带着襁褓中的孙子流落到东突厥,建立起“后隋”政权。
或许是成王败寇任人污蔑,或许是流落的日子太过艰难,没人相信一个老年女人能独自生存于乱世,野史胡编乱造了许多香艳戏码:
比如她侍奉过六个男人,除了隋炀帝,还做过叛军宇文化及的淑妃、窦建德的宠妻、两位突厥番王的王妃,甚至勾搭上李世民,成了唐太宗的昭容。
这些胡诌,有点低估一名皇后的秉性。
由于亲弟弟萧瑀与唐太宗少年交好,在唐朝官至宰相,公元630年,64岁的萧皇后被迎回唐朝,受到唐太宗的礼遇。
公元647年,经历大起大落,困顿过,璀璨过,落魄过的萧皇后最终归于平静,终年81岁。
她去世后,唐太宗以皇后的礼仪将她与隋炀帝合葬。
2013年4月,扬州市邗江区西湖镇司徒村曹庄发现了这座合葬墓,考古部门运用3D扫描技术识别,墓志上已识读出的志文为:“随故炀帝墓志、惟随大业十四年太岁……一日帝崩于扬州江都县……”
墓中两具遗骨,一个鉴定为50岁左右的男性,一个鉴定为56岁以上的女性。
这是隋炀帝和萧皇后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