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得到,我却
热烈地回应着他,因为我知道这一吻结束,一切也就随之结束了……
第一次的吻,他带着莫名的怒气,我怀着被强吻的惊惧;第二次的吻,因为
我们都觉得是在做梦,所以充满梦幻般的甜蜜;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的
吻却是又苦又酸又咸,他的痛苦,我的心酸,和我们咸涩的泪水。
我们狂野的吻着,怀着一种绝望的激情,直到我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强烈的
空虚感。这样算什么呢?我们不是恋人,也永远不会是恋人。因为从以前到现
在,我一直顽固地抗拒他。这段感情根本没有正式开始,也永远没机会开始。
一切都是空的。
听完石狩真的话,我心口一窒,觉得呼吸不甚顺畅。石狩真为什么有那么多
不快乐?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呼风唤雨随
心所欲。现在才发现石狩真其实是一个因为得不到爱而自我放弃的小男孩,飞
扬跋扈与打架滋事都不过是由于潜意识想惹人关心注?旨的手段罢了。他需要
的只 于是,我们很有默契地同时中止这个吻。石狩真放开我的手。
我突然觉得好冷,用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闭上眼睛,泪水却依然奔流不止。
“我会如你所愿,永远不再打扰你。”石狩真说。
我的泪如雨下。一切都结束了。
第10章老爸说他开始考虑帮我订制一副棺材。我没反对。
因为我的感冒严重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上星期一去看病拿药,吃了几天
药,病情应该好转,可是没有,而且更在我星期五和石狩真摊牌之后,进入新
一波高潮。星期五解决完与石狩真的牵扯,我便无心再去学校,直接回家补眠,
睡到下午却发起高烧来,逼得老爸不得不将我火速送医。于是我在医院里以连
打两天点滴的方式度过周末。整个人难受得像是被一个巨人抓住我的双脚,把
我倒吊在半空中,并以西部牛仔抛绳圈的方式旋转着我的身体,使我既头晕目
眩又反胃恶心,全身虚软。我没经历过这么严重的感冒,老爸也大开眼界地直
问我有何遗言想交代。我连挤出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也许我的病不是感冒,是医师误诊了。
也许我真正患的是心病,心好不了,病也就好不了。
再高明的医师也治不了心病,所以我一病不起。
最最糟糕的是,我自己也治不好心病,因为我把心药给丢了。
星期一,我还是准时上学。
医师气得跳脚,认为我的身体状况不宜贸然出庭。老爸却尊重我的意见,不
顾医师反对,帮我办了出院手续胡陬隧病火我最大,老爸这么对医师说。医师
气得七窍生烟,拿我们父女俩没辙。我想老爸以后不能再骂我任性了,我的任
性根本是老爸宠出来的。老爸自己也很任性。我在一旁看着爸和医师争辩时,
心里笑着想。
我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坚持要到学校,只是觉得非去可。也许是为了亲眼
看见石狩真已经平安无事地回学校,过着如往常般意气风发的生活。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拒绝了石狩真,我依然可以如往常般过
逍遥悠闲的生活。
这样最好。我必须以行动说服石狩真和自己,这样最好。
我以为拒绝了石狩真,一切就都能够回到常轨,我依然是我,石狩真依然是
石狩真,校园依然是校园。
可是我到了学校才发现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上星期闹得满城风雨的绯闻,这星期却硬生生地消了音。没有人敢再流传关
于我和石狩真的谣言。校园暴力的阴影真吓人。
因为听说石狩真和棋子联手下了封口令,所以不论男生或女生都噤了声。校
园弥漫着黑色恐怖的气氛,人人自危,深怕一不小心脱口说了我或石狩真的名
字便会招来横祸。肃杀而诡谲的氛围。石狩真带着未愈的伤回到学校,温雪也
伤愈归队。男生部的四大发光体又重新聚合。但光芒却黯淡了。
因为石狩真变得沉默内敛,其他人也只好跟着低调行事。上星期五跷了一天
课的我也回到学校,但可能是我的病态太明显,也可能是上星期四学妹找我麻
烦却反被棋子下令“教导”的消息传开了,大家见到我都是一副怕打扰我、也
怕得罪我的表情。
校园沉闷得快要让人窒息。一切都和从前不同,校园不像校园,石狩真不像
石狩真,我不像我。
课堂像灵堂。全班个个正襟危坐,沉寂得没有一丝声响,讲台上的老师却反
倒有些手足无措。我进学校三年,从没看过我们班如此“反常”。我知道是因
为我的缘故。于是课上到一半,趁老师转身写黑板时,我便悄悄离开教室。该
去哪儿呢?不如去补充一下营养吧。我想。
我头重脚轻地步下楼梯,晃到学生餐厅。要了一杯热可可和一片巧克力蛋糕
(听说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开朗、巧克力能够振奋)。一回身想找位子时,看见
不远处的技安妹正对我微笑招手。
我犹豫了一下,明知可能不利于我的健康,却还是朝她走去。
“来,请坐。”技安妹还站起来拉开一把椅子让我落座。
“谢谢。”我觉得自己像赴一场鸿门宴。
技安妹的桌上这次只有一罐百事可乐和一包洋芋片,笔记型电脑则是已经关
上电源。真危险。她显然准备与我来一番促膝长谈。技安妹双手支着下巴,端
详着我的脸,“你有病。”
“是啊,感冒。”我双手捧着热腾腾的可可,感受它的热度与香气。
“你明知我指的不是感冒。”
我缓缓的啜饮一口,才平静地道:“技安妹,我已经病人膏盲,请你不要再
刺激我脆弱的身体与心灵。”
技安妹眨眨眼,笑了,“我只是觉得你的脑部活动超乎常人所能理解,我很
想研究一下你的脑部构造。”
“没问题。过几天我一命归西之后,这个脑袋你拿去随意解剖研究都没关系。”
“死了就没用啦。”技安妹说: “我对生理研究没兴趣,对心理解剖比较
在行。咱们还是趁你的脑子还能运作时,来聊聊。”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热
可可,不置可否。反正技安妹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看来你好像很果决地挥剑斩情丝了?”
“可以这么说。”技安妹是“石狩真学”的专家,关于石狩真的事都瞒不过
她。她实在是个很特别的人。一般而言,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都会牵涉到占有欲。
技安妹喜欢石狩真,却对他不生任何一丝占有欲。我觉得技安妹和石狩真的关
系,与其说是爱慕者与梦中情人,倒不如说是昆虫学家与昆虫(呃,听起来很
怪……)。技安妹着迷地搜集与五石狩真有关的一切资讯,研究他的喜好、关
心他的最新动态,但却一妒嫉亲近他的女生。这不就很像昆虫学家与昆虫的关
系吗?昆虫学家研究昆虫“应该算有……吧。”
“这么迟疑?”技安妹挑眉,“那他一定没对你说明他苦恋你的历史和由来
喽?”
“苦恋?”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苦恋”一词就已经够耸动了,还有“历史”和“由来”?“是啊。”技安
妹微笑,“你还记得我前一阵子说了一些你不爱听的话吗?”前一阵子……哦,
我想起来了。那时技安妹说了一些类似“你想杀人,石狩真自然会替你动手”
之类的暗示性话语。那时候由于我还很怕石狩真,不想接触任何与石狩真有关
的话题,所以技安妹的话不中听,我便刻意忽略淡忘,倒是真没去仔细思考她
为何说那样的话。“我那些话是有根据的喔。”
“什么根据?”说实在的;我自从上星期五和石狩真谈过之后,才发现我根
本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石狩真;不但对他本性不够了解,甚至有所误解。就连最
重要的——他为什么喜欢我?
我到现在仍不清楚。
其实我很好奇石狩真喜欢我的原因,只是没机会问。上星期我是去拒绝他的,
所以不敢问。总不能先问人家为何喜欢我,然后再对人家说:“哦,这样啊,
那我们谢谢再联络。”我又不是想找死。如果技安妹知道原因的话,那么我听
听也无妨。算是满足好奇心。“很早以前,我就发觉石狩真暗恋你。”
暗恋?技安妹和老爸是同一挂的。
技安妹见我一脸不敢苟同,便笑着说:“你真是迟钝又固孰。”“讲就讲,
别骂人。”
“好,我细说从头。”技安妹说:“话说初二的时候,有一天我不经意的经
过你们班走廊…。”
“……是故意的吧?”我边吃巧克力蛋糕,边插话。
“随你怎么说。”技安妹接着说:“总之,那时你们班在开班会,我经过窗
外向石狩真的座位随意一瞥,原本只是想看他一眼,可是看到他的样子之后,
我吓得停下脚步。你猜我看到什么?”
“什么?”好悬疑喔。“我看到他一脸痛苦的表情。于是,我想,他怎么了?”
技安妹说,“我就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结果我看到你们班导师正在讲桌前训
话……”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