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现在所有人都安静。 我第一个说:“什么电话?”
黑子哼了一声,说不知道。
子强犹豫一下,说:“胖子,告诉他!”
胖子干笑一声,显然在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小狼,其实就是……看来你还没发现,最近咱们寝室的电话每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就响。”
我说,不可能吧,我就在电话旁边,响了,怎么可能没听到?
阿标道:“你睡得沉,那个电话只响一声。”
子强符合道:“对,只响一声。”
安静,然后我说:“怎么你们都听见了?就我和黑子不知道?”
胖子道:“基本是这样吧。我跟阿标子强他们半夜醒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了,白天我们说这事的时候你们碰巧都不在。”
※※※ 是吗?
半夜的电话铃?
桌上的电话被走廊昏黄的灯光照着,完全不像平时那么不起眼。
有个长长的影子拉在地上,显得十分诡异——不对啊,怎么有那么长的影子,走廊里面——大虾嗷一嗓子扑到我背上,屋里的兄弟都吓得不轻。
我听见子强他们在不住的问我怎么了。
可是我说不出话来。
第一个是大虾,第二个是我,我们都看见了,电话上面那道影子的来源。
寝室的门上面,有块可以看到走廊的玻璃,走廊的灯光是从那里来的,影子也是从那里来的。
那是一双脚的影子,高高的挂在门上面摇摇晃晃,若隐若现。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黑子大声的说,大家睡觉!
明天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立刻表示赞成,拉着身后的大虾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倒在被窝里。
但是此时电话响了。
“铃铃铃……”
我的心揪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去看电话。
电话此时仿佛有了魔力,潘多啦的盒子一般的散发着邪恶的引诱。
可我们偏偏不能去管它,老天保佑它这次也只响一声。
但是不同了,电话又响了一声,然后一声接着一声,好像在催促我们接电话。
没有人上前,身后的大虾更是抖如筛糠。
那么我来吧,确定自己这个想法之后我已经走到电话前头,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喂……”
我只是喂了一声便说不下去了,因为电话那一头仿佛是来自地下十八层的冰冷。
“是你吗?”
我不敢说话,那是个女孩的声音,冰冷,而且邪恶。
我能够感觉的到。
长时间的奇怪际遇让我有了些通灵的能力,那是一种偶尔才会有的灵感。
比如现在,我的潜意识清楚的告诉自己,电话那一头,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你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你接了我的电话的吗?”
我张了一下嘴,不过声音还是几秒钟之后发出的。
“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我已经尽量冷静了。
“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太冷了……”
话音未落,听筒里面的寒气便直冲我的耳朵。
我马上把话筒拿开一些,脑袋还是彻底的疼痛起来,好像卒不及防便吞了个大号冰棍似的。
“你必须帮助我,因为你接了我的电话。很好,现在你往上看,你知道我想让你看什么。”
寝室紧锁的门上面,透过那块玻璃,我看见一双荡来荡去的脚。
是个女生的脚,脚面绷直,僵硬的摇晃。
那是死亡,我知道,但我想不通。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是现在?
让我看见——当啷一声,有东西飞快的撞在那块玻璃上,紧紧的贴在外面。
由于逆光,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完全了解那椭圆型的东西是什么,直到它移开了些,完全暴露在走廊的灯光下面,我可以一览无余的角度。
那是一颗头,一个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头,应该是个女孩子,披着长长头发。
她闭着眼睛,好像是等我完全看清她,然后过了几秒钟,眼睛慢慢张开。
没有瞳仁的完全漆黑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怪异,我看见她的嘴唇张开,同时电话里开始有嗡嗡的杂音,伴随着那句恐怖的低语。
“记得,下次再接我的电话……”
※※※ 第二个女孩与人头拖把 这是一个老掉牙的传说,夜半楼道里多出一个拖地的老婆婆,她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拖把。
如果仔细注意,那拖把其实是个年轻女孩的头,她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地上,脸死灰一样的麻木。
我本来没有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毛病,不过谁叫一不留神,在黑子女朋友的介绍会上多喝了几杯。
所以即使是半夜,即使是根本还没忘了上次电话的事情,我还是起床,打开寝室的门,朝水房走。
刚走到水房门口,差一步迈进厕所,灯灭了。
一片漆黑,毫无征召。
再胆大的人也无法对付黑暗吧,何况是我。
我胆子最近越来越向大虾靠近。
自我感觉说话的分贝都高了不少,整个一个随时准备尖叫。
现在可不能叫,我告诫自己,而且根据常识,真的出现个什么,我一般也叫不出来。
我现在只想上厕所,然后回寝室,锁上门,钻进被窝,缩成那么一团,最好,马上沉进刚才做的那个美梦里,忘了现在的寒冷和黑暗。
早春的夜晚,还真是凉意不减。
我打个寒颤,抬脚,又不敢走进去。
“喂——”
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叫一声,虽然不大,但是起了撞胆的作用。
几乎马上就要走进去了,身后的灯光有一些照进来。
在厕所的第一个小门里,我看见了拖把。
黑色的,长长把手的拖把,下垂在地上,却显得非常细腻而且轻柔。
那不该是拖把的感觉。
平时听熟的传说现在仿佛在呐喊,我不敢,却又忍不住仔细的看过去。
那真的好像是一颗头,偶尔有些惨白色,仿佛是个女孩尖尖的下巴在地上打转。
咯咯的轻笑隐隐传来。
我不敢再看,转身大步的往回走,走了很多步,忽觉背脊发凉。
好像有什么人在身后盯着,老实讲我根本不敢回头。
这层的厕所大概不能方便了,我必须下楼。
好在楼梯口不远,我义无返顾的下楼去,隐约还听到刚才经过的路上,有细碎的拖地声。
※※※ 第三个女孩与消失的楼梯 怎么搞的,前后左右竟然都是楼道。
我不记得宿舍里有这样的结构,但的的确确摆在面前。
走错路的风险固然令人担心,但更加不舒服的是我现在所处的这里。
奇怪的十字路口。
我无意识的转了一圈,有点绝望的看看四面,这时遥远的尽头有个黑色的人影静静的走来。
速度快得惊人。
没有时间再选择了,我毫不犹豫的朝相反的方向跑去,登上了眼前的第一排楼梯。
按理论讲无论哪排楼梯,只要能上一层就好。
我这样想着,还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前面的路。
前面是楼梯的转角,那里有个穿白袍子的女孩,光着脚,散着一头长发,本来也是在上楼,好像听到了动静,回头看我,大大的眼睛瞪着,面无表情。
“你……”
我正想说话,她忽然不见了。
不是跑掉,而是忽然一下淡出了视线,雾一样的消失了。
接着消失的还有楼梯,我一下子从空中摔下去,掉到楼道里。
这一跤跌的不清,估算着摔下的高度刚好是我爬的那几阶楼梯,幸好刚才走的不高,否则岂不完蛋。
我安慰自己,这一跤让惊恐减了不少。
必须马上走了,我再看看地形,暗自叫苦。
两边都是楼道,平时应该走过无数次的走廊,现在看起来如此陌生。
我看看最近的门牌号,吓得不清。
这边根本不是我住的那排宿舍。
根据拼命的回忆,回去的路应该很远,并且我并不清楚如何走回去。
更要命的是,现在是三楼。
我必须回到我的四楼,走了好久,没有楼梯。
愈发的冷了…… 什么地方,有深沉的呜咽声,若远若近。
当我仔细听,用心的感觉时,发现那声音就在身边。
在我身后,身后是那个楼梯上的赤脚女孩,她雪白的脸几乎放在我的肩膀上,淡淡的笑意有些似曾相识。
我吓得不清,有些结巴了。
“你、你是谁?”
女孩转身,开始向反方向走,我听见她说:“你问我是谁?你大概不会想知道我是谁的,我是住在这里的,你是不是迷路了?”
我舔了舔嘴唇,说:“是的,我迷路了。”
女孩没有停下脚步,她披在背心的头发随着脚步一起一伏。
跟我来,我听见她说,你跟着我走,我可以把你带回去。
“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对,她毫无感情的声音里竟带有一丝笑意。
而我已经下意识的踏出了第一步。
跟在她身后的第一步。
那一步让我的视野起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在我面前的走廊渐渐变形。
楼梯,那是一排楼梯,奇怪的,木质的楼梯。
踏上去嘎吱嘎吱的响。
我走在上面,唯一的追寻只是披着长发的白色背影。
但是那背影变淡了,然后完全没有。
脚下的楼梯更大的响了一声,好像垂死挣扎的晃悠两下,塌了。
像上次一样,她消失的时候,楼梯不见了,我又一次的跌倒,只是这回只是摔在地上,掌握不好重心似的简简单单的跌倒。
我想站起来,扶着身边的墙,那墙的感觉熟悉起来。
我抬头,久违的寝室大门就在面前。
※※※ 脱水的心里暗示 ※※※ 我进了屋,屋里像我离开时一样平静。
夜光闹钟不紧不慢的走着。
指针稳稳的指在十二点上。
我希望自己很快的睡着,但是我听见电话铃声。
一点也不吵,但是每响一下都那么令人揪心。
我知道它出现了,那个影子。
抬头,它果然在,像上次一样,悬挂在寝室门外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