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思感的无影无迹的能量,其性质略等于佛道邪魔所称的‘魔障’,将有无尽无边的绮想幻梦,冲进脑去。不论,流能或心魔都是越升时,所会遭遇的一股阵痛。只是,魔障战的是自己,流能战的却是天地。天地中所有的存在,都将化成流能,贯入你的脑际。你将会体会到,许许多多你曾经历验过的,或是你从未接触过的生命,那都将于瞬息间,硬输进你的世界里。而你毫无选择,你只能面对那样阔空的冲击。那是,只进不退的一个试炼,一个完全的试炼。完完全全的。”
翔靖相听得目瞪口呆。
“清楚了吗?”燕孤鸿双手负背,悠闲问道。
翔靖相想了片刻后,道:“试试看,就知道!”
燕孤鸿刀斜半天,喝道:“好!那就来吧!”
翔靖相也举刀指天,准备着他与北鸿刀的第一次蜕生。
第一次关于飞翔的梦的蜕变。
烈易玄悠悠醒来。“咦?是,师兄吗?”一个熟悉的傲雄背影,钻入他的眼际。
卓涉转身,“小师弟,你总算醒了。”
烈易玄赶忙撑起身子,要待行礼,但火劲灼体的痛楚,却让他痛得起不了身。
“别动,别动。你中了‘邪火功’数击。幸好,你本身资质颇佳,再加上摄元用寒气替你除去火劲,否则,你这条命早就去了一半。现在还敢乱动。快给我躺好!”卓涉责道。
“是。”烈易玄乖乖躺平,并转向镇摄元,道:“多谢镇、镇,嗯!镇先生。”
“什么镇先生?你高兴的话就叫他镇大哥!”卓涉笑着说。
“是,镇大哥。”烈易玄红着脸叫。
“嗯。”镇摄元口头上简简单单地应了声,而眼眸里,却抹开一缕笑意。
这时,姣妙捧着一盆清水,奔了进来。姣妙乍见烈易玄苏醒,不由身躯一颤,眼眶一晃,泪坠了出来。她急走到烈易玄身前,柔声问:“小玄,你、你没事吧?”
烈易玄仍旧苍白的脸,绽开两朵晕红的笑。“我没事,死不了的。你,别哭啊!”
姣妙轻悄地用衣角,拭去泪痕。她将水端到烈易玄身边,拎了块干布,细细撩抚,烈易玄汗淋淋的面容。
“师兄,你怎会与镇大哥,到这里来呢?”
“这个嘛——”卓涉歪头想了想,“原因说是可以说啦。不过呢,你可不准说出去。”
“很严重吗?”
“是很严重,是很严重。这可关系到,你师兄的自由啊!”
“噫!小玄知道了,我绝不说。姣妙姊,你也不会说,对吗?”
姣妙便要起身,“我、我去换盆水。”
卓涉笑了笑,道:“换水?这水还蛮干净的。不用换,不用换。你在场并不妨碍,放心坐下吧。”
“是。”姣妙这才又坐好,用布浸水,拧干,轻柔地敷着,烈易玄稍显火熨的肌皮。
“其实呢?是这样的。”卓涉探了探四处,一副很严重的模样。“是师父传书要我跟着你。”
“呃?跟着,我?”烈易玄愕然。
卓涉“嘘”的一声,道:“可别宣扬出去。不然,哼哼,小心你的屁股。”
“喔。”烈易玄点点头,但仍是一脸茫然。
“师父,是不是将你驱下山,说你再不是‘巫泰派’门人?”
“是啊。但我想,师父并不是真的要将我逐出门派。只是,要我历练历练,对吗?”烈易玄憋了许久的疑问,一股劲地泄放出来。
“正确来说是,师父死要面子。”
“那?师兄你——”
“这番话,可千万不能让师父知道。哼!他明明不放心小玄你,暗中紧急传讯,要师兄偷偷尾随,看你有没有什么危险。然而,表面上,却一副任你自由飞翔的放心模样。死要面子!真是伤脑筋啊,对不?哎呀。要是让师父知道我在腹诽,不,明诽他死要面子、装坚强,我看他八成会立即禁止我下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严重啊严重,明不明白?”
烈易玄仿佛有点明白,为什么师兄卓涉要用这般讥嘲的口吻,来叙说师父不痴的关心。
当然,那只是仿佛。
“噗”的一声,姣妙掩嘴轻笑了起来。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小玄的师兄和他是同一模样。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结果只不过是他们师父的害躁而已。
姣妙不由悠然神往小玄的师父,到底是怎样的呢?真使人好奇啊。
就连冷寒的镇摄元,也差点让卓涉谎过,听完了他的话,镇摄元不禁眼里也轻泛起笑意。
“啊,对不起。我笑得太过分了。”姣妙瞧着烈易玄、卓涉两双大眼,正盯着她看,赶忙敛起笑容,不敢再笑。
谁知烈易玄与卓涉在姣妙不笑之时,却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
快乐无忌的纵野笑声,浪浪荡荡于寂凉的夜色里,撕开了一地的温暖。
“对了,废话说太多,差点忘了正事。哈!”卓涉按了按肚子,忍笑道。
烈易玄也收起笑声,问道:“正事?”
“是啊,我们得赶紧到‘直道长廊’。”
“为什么?”
卓涉如狼般的双眸,突地闪过灿烂的厉色。“因为,那里有血啊!”
有血?
看来,似乎一切都将在“直道长廊”结束!
“落风之役”开始的战端,也得有个总结。
血的总结。
前方。尘灰大动。
看来,已追上异域人了。独孤寂心再加快速度,一个飘忽,迅捷地如虚蒙的烟,一下子便不见踪影。
独孤寂心等人先后追上异域人。
因人疾冲而四扬的灰尘,缓缓平复着。
胡莫愁等不及烟尘落定,便一个虎扑,杀往独孤寂心。
单莺语惟恐夫郎有失,旋舞双剑一摆,随在胡莫愁身边,护着他。
司徒蕾也小心戒备着,齐鸾双剑缓缓颤着。“黑盟”所属则静静地围在她身后。
情同姊妹的“九天女”唐梦诗与雪夜舞,则在一旁掠阵,以防其余异域人插手。毕竞,现在的独孤寂心已是她凤霞飞的救命恩人。哼!
空宇及空星罗两人则悠闲洒然地立在原处。
云破月淡紫裳浮浮飘飘,一股说不出的飘逸味儿,在她四周缓缓流送着,她也没见有任何动作。
独孤寂心将胡啸英放在地面;他的心剑,仍在背。
而胡莫愁断水刀的冷冽刀光,却已迫在眉睫!
就在断水刀要啄去独孤寂心生命时,独孤寂心蓦地低喊道:“你爹,还没死!”
胡莫愁一听,愣住,断水刀登时顿在原处,只离独孤寂心脸部,一个手掌的距离。
“你、你,说什——么?”胡莫愁颤着音道。
啸英一直是胡莫愁心里一道坚强深韧的倚靠。他一直以为有胡啸英这样的父亲,是多么值得骄傲与欣欢的一件事。
然而,想不到啊、想不到,他父亲竟是番族北漠人士。这怎么可能?而他承继着他父亲的血。他也是北漠人?哈哈哈哈哈……
剧烈的天地崩毁!
他赖以为傲的父亲,竟只不过是一个番人?哈!太荒唐了!他呢?他也是?不不不!他绝不是什么北漠人。他不是!没错,他不是!一定是爹在开玩笑!一定是!
爹呢?爹在那里,得和他说别再开玩笑了。他父子俩英雄盖世,怎可能是番人?
就在他痴痴昏昏之际,独孤寂心的剑气早已刺入,胡啸英的体内。啊!独孤寂心的这一剑,这一剑啊!震醒了他的昏乱。父亲死了!父亲死了!父亲死了!可恶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他忘了,胡啸英的北漠人身份。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知道,他的父亲的死,是因为眼前可厌的“孤独”。他要痛宰他。杀杀杀!
然而,如今独孤寂心却说,他父亲没死。
没死?没死。没死!
真的吗?
“你爹,没死!”独孤寂心沉暗的声音,再度作出宣告。
“真的?”胡莫愁断水刀慢慢收回,两只眼直愣愣地瞪着独孤寂心看。
单莺语害怕胡莫愁关心则乱,遭了独孤寂心暗算。她连忙喊道:“莫愁,别听他胡说八道!爹,已死了。”
“但——”胡莫愁右手一紧,断水刀重握,迟疑地转头看单莺语。
“你自己亲眼看到,那一剑是怎样夺去爹的生命。你也亲手抱着爹那逐渐冷冰的躯体,难道你还有怀疑?那一剑,是他刺的,别信他!”单营语急急地说。
胡莫愁听完,两眼放光,断水刀又要杀出。
独孤寂心徐徐道:“就因为是我杀的。所以,只有我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是说爹,真的没死?”胡莫愁断水刀依旧紧握着。
独孤寂心点头。
胡莫愁吼道:“那就证明给我看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撒谎?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看来,他还是信了独孤寂心。
独孤寂心一语不发,弯身,心剑拔出,置在胡啸英胸膛上。
心剑的剑心,又开始明暗!
独孤寂心食、中指并拢,点在剑心上,他深吸一口气,凝注着一丝一缕的真气,喝!猛然一送,真气直破入剑心奇绝异芒里,再输进胡啸英体内。
胡啸英的躯体,陡地一弹,跃起了有一人高,然后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