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真是十一天吗?” “是的,大概是十天或十一天前被杀的。从你说的
各种条件来看,我认为这样判断是比较合适的。” “好---”来宫一边叫好,一边不
停地点头。如果是十一天前被杀的话,不正好和乡司被杀害的时间完全一致吗?来宫认为
自己的判断被专家的理论证实了。
来宫认为秋本是目击乡司案件以后不久被杀害的。而后,尸体被放在沼泽的水坑里,
于二十二日深夜,又被运到南千住千龙馆附近。
那么,犯人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在死后经过时间上大作文章呢?这个问题一定和作案动
机有关。剩下尚未解决的只是这个问题了,看来此谜十分难解,但无论如何也要突破这道
难关。
第十一章 作案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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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宫向外科医师阪上告辞后,径直回到侦查总部,正好日高在等待向他汇报有关大泽
洼地的搜查情况。这次出动的人数更多,他们将洼地一带所有的沼泽水坑都搜查遍了,但
仍是一无所获。
“诸位辛苦了,因为时闻太久了,本来也不抱多大的希望。”来宫警部也不得不安慰
他们几句。
之后,一连数日,他们围绕着犯人在死后经过时间上大作文章的原因以及稻垣作案的
动机,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和分析,但终无找到任何线索。
关于死后的经过时间,大家得出了初步的绩论,认为犯人之所以要在这上面作文章,
其目的大概是为了将乡司之死和秋本之死两者分开,企图以此来转移警方的视线。但大室
警部说: “这样说也有点牵强附会。如果仅仅是为了转移视线,也不一定非得把死后的
经过时间从十日缩短为五日不可。他为什么不将尸体扔到隅田川河里或奥多摩的深山幽谷
呢?”对于大室的说法,来宫也认为有点道理。而且,大室以前曾经提出过这样的疑问:
犯人为什么偏偏要在目击者秋本的尸体上大作文章呢?仔细一想,这个问题也确实值得深
思。
另一方面,关于对稻垣作案动机的调查,也丝毫没有进展。从他的工作关系、金钱关
系、个人私生活、人事交往等方面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发现他和乡司
有什么个人私怨,以至会引起杀机。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此案件曾多次涉足现场,奔走不息的日高也禁不住唉声叹息。
“很明显,稻垣如果杀害乡司,将给儿子找职业带来不利,若是即使牺牲儿子的职业
也非杀乡司不可,其中一定有着非同小可的作案动机。。。。。”来宫警部点头称是。他
说: “是的,一定是偶发性的。当天稻垣访问乡司时,气氛十分融洽,乡司也答应为他
斡旋。” “当时气氛非常友好,没有发生任何伤感情的事态,如果是偶发的作案,而且
不惜使儿子的职业问题告吹,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是否是他们之间的隐私突然被
人发觉了。。。。。” “不过,经过反复调查也从未发现一点这方面的线索啊!”
“如果不是其他原因,恐怕是由于偶然的事故吧。稻垣的汽车有撞破的痕迹,也许是出了
交通事故吧!” “在这方面也进行过调查,但被害者乡司的汽车没有一点伤痕,所以判
断为行车事故也有点牵强附会。” “假设乡司把汽车停放在井头一带,而后在步行中遇
上了稻垣的车祸。。。” “在半夜十二点能有这样的事情吗?” “也许是他和一个女
人在冶游途中。。。。。” “倘若是那样的话,他的汽车应该停放在旅馆附近,不,可
能被遗弃在御殿山呀!而且,经过反复调查,也没有类似的女人出现。” “难道交通事
故的可能性也没有吗?”来宫一边叹息,一边自言自语似地说道:“也许我们得改变一下
思路,重新考虑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那么,以前的调查全都算白费力气了吗?”
“不,不会的。以前的调查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果;而且分析起来,也都合乎情理。不过,
为了最后结案,在分析案情时,我们还要有一个思想上的飞跃。”以大室警部为首,有人
认为与其在这里空发议论,不如干脆直接传稻垣来讯问一下。但来宫警部制止了这种作法,
他说: “现在我们只是在进行推理判断,而且尚有疑点存在。如果过早地和他当面交锋,
只会打草惊蛇,给他以可乘之机。”来宫警部所说的思想上的飞跃终于出现了,而它的出
现完全是以一件琐事为转机的。
那天是发薪的日子,来宫回警视厅领了工资乘电车往新宿而去。发案以来,已有好久
没有到新宿商店去过,今天他是完全把案子的事置之脑后,专门来逛商店的。因为前几天
孩子们曾闹着要买件贴身衣服和胶鞋,所以今天就顺便去了商店。
买完东西以后,来宫忽然在一家女装服饰品商店橱窗前止住了脚步,被一件淡紫色的
坤式对襟毛线衣吸引住了。他想为妻子昌子也买一件,因为已有很长时间没给妻子买过一
件衣服了。去年腊月,因为手头拈据,再加上一天到晚忙于案子,所以,让她穿着那件旧
的过了春节,现在也该让她高兴高兴。想到这里,来宫走进了似乎与自己身分很不相称、
豪华非凡的服装店内。店里花花绿绿、五光十色,各种时髦流行的女装应有尽有、样样俱
全。来选购衣料的女客们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各种香水脂粉的气味香馥馥地迎面扑来,
呛得来宫感到难以忍受。
来宫在一个角落里,终于找到了自己看中的一件对襟毛线衣。他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
来到柜台前面又一看,发现旁边还有一件蓝色的也非常中意,虽然价钱有点贵,但品质相
当不错。来宫有点犹豫不决,他一边掂量着自己工资袋里的余额,一边在合计着这件毛衣
的牌价。正在这时,有个三十上下的妇女在来宫的旁边停住了,她好象也看中了那件蓝色
的对襟毛线衣。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标致,身穿黑色皮大衣,头戴黑色皮帽子,手上戴的黑
皮手套明光发亮,脚上穿的过膝长袜也是黑颜色的,浑身上下全是黑色,高高的个子越发
显出一副与众不同的风采。她随身携带的手提皮包等装饰品也十分讲究。相比之下,来宫
浑身上下仍是那套穿旧的普通西服,真是相形见绌。
来宫想把那件毛线衣翻过来看看,他走近货台正要伸手,却马上被售货员制止了:
“喂,对不起,只能看,不能摸。”女售货员对来宫的态度简直是冷若冰霜。来宫马上把
手缩了回去。这时,女售货员却和颜悦色地走近那位风姿非的女凡客,满脸绽笑地说道:
“您要这件对襟毛线衣吗?”来宫见此情况不禁啼笑皆非,心想:这真是看人下菜,区
别对待,人是衣裳马是鞍!一看自己这套破旧的衣服,难怪人家用白眼相视。但是,转瞬
之间发生的事情又使来宫感到意外。女售货员满脸绽笑,恭维不止;而那个女客却冷冰冰
地说道: “得啦,得啦,我不买,只是看看。”说罢,她一扭头便扬长而去。几乎是与
此同时,来宫过来指着那件毛线衣说道: “我要这件衣服。”这时,那个女售货员十分
尴尬地目送着那位扬长而去的漂亮女人,失神似地扭过头来对来宫说, “是这件吗?”
“是的,要多少钱?” “请等一下,让我看看牌价。”说着,女售货员就慌慌张张地
去翻牌价。
来宫付了钱。售货员为他包装时,他有一种不堪言状的复杂感情涌上了心头。这件事
既使他忍俊不禁,又使他怃然叹息。售货员心目中的主顾是个打趣闲逛的过客,与此相反,
她瞧不起的人却花钱买下了这件毛线衣。
当时,来宫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成为他以后侦破此案的转机。在返回的电车里,来宫
重新回忆起当时的经过情形。他一边暗暗发笑,一边在想,如今世上确有这种倾向,重视
有钱有势的人,看得起衣着打扮讲究的人,相反,对那些衣服褴褛、其貌不扬的人,对那
些没有社会地位的糊口艰难者,压根儿就不放在眼里。然而,这是一种要不得的先入之见,
就象刚才那位女售货员一样。看来也不一定无论什么时侯唱主角的都是有钱有势者,而那
些衣服褴楼,面不惊人、貌不压众者有时也会成为舞台的主角。就象刚才那样,被售货员
压根儿瞧不起的自己却买了这件对襟毛线衣。想到这里,突然一个惊人的念头浮现在来宫
的脑际---在这次侦破工作中,是否自己也象女售货员一样,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呢?
有社会地位的乡司,好比是那个高贵的女客:衣着简陋、其貌不扬的秋本,好比是自
己。就象女售货员只重视高贵的女客一样,从发案当初,自己就只把乡司当成了事件的主
角,而把秋本当成了配角。案犯的作案动机迟迟弄不清楚,难道与这个先入为主的偏见毫
无关系吗?就象被女售货员瞧不起的自己却花钱买了毛线衣一样,被人瞧不起的秋本难道
就不能成为这次案件的主角吗?如果秋本成为这次案件的主角,乡司就有可能成为目击者
的配角。秋本那天晚上,没有乘车而是步行在小金井公路的工地附近。从他头部和胸部受
伤这一点来看,完全有可能是交通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