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队尾,着红裳被盖遮目而立,扶着面前人伸来的手重新踏上泥土地。
保持作为一名大家之女的应有姿态,慢慢朝前方,石板地,台阶沿上,透过红帘的空隙,能看到前面另一新娘的衣衫裙摆。
当大门缓缓开启,我和其他新娘被引到平坦的地方,纷站成队。正当一切静下来的时候,
新娘中似乎有些嘈杂的声音,掀起红幕帘,结果面前对准自己的只有一个幽黑的箭头,在黄澄的光下愈发刺眼。
挡住视线,闭上时眼眶已湿润,泪水也止不住往下流,怎么这个毛病也被带过来。
被箭头击中胸上位,在最后清醒的时候扯下红盖头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站于峭壁之上的宫子羽注视底下的一切,
当队尾的新娘摘下红盖头,泪水涟涟,止不住慌张与急切的模样,视线与之相触时宫子羽觉得她……很好看。
直到清醒的时候,就发觉到入眼的世界变得十分模糊,昏暗得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有雾蒙蒙的红衣躺在地上。
摸索着触到四方的密格,手可以穿过,所以这里是哪?心里默默的,安静得无波动,直到听见其他的新娘子,她们的声音。
地牢中,醒来的云为衫谨慎地观察四周的环境,注意周围其他新娘的神情动作,面上保持柔弱的姿态。可对面,另一个牢笼里她看到一位新娘静默地看向这里,
便以为自己的动作被人收入眼底,心底暗生惊恼。看不清,我扶着靠在墙壁旁,静静地等待,视线被削弱,耳力被增强,
隐隐听到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对面有新娘的声音传过来,“别摸了,这些箭都是钝头,只是打中穴位,让我们昏迷而已。”
还有争吵声传过来,转过身体,只能被别人看到背影,顺便闭上了自己敏感的眼睛隔绝外界的侵扰。
而我的平静在这群新娘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同时又扎眼,让人很难忽略。直到……牢狱大门被打开,走下来几人。
领首的人,被人叫做羽公子。我睁开眼睛,转身看向外面,眼前的蒙雾已渐渐消解。我看清站在过道上的人,戴着一条细编的抹额,两鬓须发垂。
他说,要带我们出去,是离开宫门吗?牢房的门被打开,我跟在其他新娘身后,莫名看向他,可视线再次模糊,我扶住木门,差点跌倒。
“姑娘,你没事吧。”一位好心的姑娘扶起我,即使眼前不清,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宫子羽收回伸出的手,站着等所有新娘出来,金繁领在前为她们带路,一起出去。
“多谢姑娘。”
我看向面前的云为衫,不知她的动机。只是温柔的笑意,感谢她的相助。
“姑娘,看不清吗?”试探地话语,随之来到,云为衫无意地伸手拂过眼前。
“常在夜色里会眼前模糊。”跟在他们后面,出了地牢。客套的话语也被抹消,跟在后方,不必要掺和多余的事情。
觉察跟在后面的人离开队伍,然后羽公子去追。停下在矗立起的楼阁之中,潮湿的地板反光,旁边已没有刚刚的姑娘。
原来是她。揉开袖子,将手露出来,抹掉眼角的泪水,抬眼看向不远处愈来愈近的两人,身影就近在眼前,
还是闭上眼睛吧,但也就此错过了一些人探究的目光。宫子羽看向那名新娘,眼眶微红,看到他们一同回来,还颇为伤心地避开与视线的交流,她是不是挺喜欢他。
“姑娘,你还好吗?”宫子羽还是挺怜香惜玉的,他询问站于身旁的那个新娘,金繁没眼看,转过头去。
“我没事,多谢公子关心。”所以是在问我,微微俯身,笑眼朦胧。宫子羽被她的笑颜晃倒,移开视线时,就看到身后的金繁正无语地看着他。
这才恢复正经的模样,手放上开关,摁住之时,石壁板大开,视线直向黑暗通幽路,我握紧手里的衣袖,耳边传来风声的停顿。
“宫子羽。”便在这时,远处上空传来人声,地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时,
被指名道姓的宫子羽看向来者。
“你不是送人给我试药么,怎么送到这来啦!”宫远徵戴好手套,缓缓将手放下,
“我奉少主之命行事……”
“是奉命行事,还是假传指令,自己心里有数!”眼神沉下来,宫远徵抬手将预备的石头握住。
“快走。”
眼看情势急急,宫子羽低声打醒呆站着的新娘。可到底慢了一步,宫远徵甩出一颗石头,击中机关将密道关闭。
带着些得意的神情,脸上冷笑,宫远徵从屋檐上飞身而上,稳定身体的同时将毒丸掷出,土黄色的烟雾在新娘旁边迸散,
我控制不住咳嗽不止,眼泪泛流,闭上眼睛一片黑暗,药粉的刺激性很大,本就不好的视力愈发被弱化。
对面传过来的打斗声,混乱的局面让此时此刻在现场的人只能顾及自己。记得身后的环境是竖立的围墙,慢慢挪步,想找到可以扶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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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虽小,但未必没有人注意到。僵持期间,宫远徵注意到宫子羽背后,靠墙行动的新娘,将此异常记在心里。
目光重新移向宫子羽,“有意思,我以为宫门内最有名的纨绔只会牌局,那就让我陪你演的更逼真些!”
“你别搞错?”
“我没搞错,我只是搞错就错而已。”两人的距离拉开,宫远徵的攻击被金繁挡住。
尝试睁开眼睛,可是酸涩感,清晰入脑中,只能撑住身体,缓缓不动。
“果然是最怜香惜玉的羽公子,可她们之中混入了无锋刺客。”宫远徵的视线不偏不移,似笑非笑的样子,落在宫子羽眼中显得颇为挑衅,“她们已经中毒,没有我的解药,就乖乖等死吧。”
旁边的新娘隐约传来哭声,我蹲下身体,似乎也能感受到身体的不适感。
无锋刺客?等在原地,听见又开始的打斗声音,突然觉得宫门里的人真是与外面的寻常人家颇有不同之处。
等一阵子,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平静。眼前,雾蒙蒙的视野已逐渐缓和,也能大致分清这里站着所有人。
新娘,侍卫,和公子,可以直接通过他们的衣着颜色。
“等等,子羽哥哥说过给我送人试药,难道现在就不作数么?我正好缺个药人。”宫远徵面上含笑,眉间的得意让他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这些可都是世家送来的新娘,你不要太猖狂。”宫子羽闷声阻止,眼睛看向自己的哥哥,也是少主宫唤羽。
“我看未必,新娘中能混入一个刺客,就能有第二个。”
“远徵弟弟,你既然有发现……便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有了现任少主的默许,宫远徵低眸微俯身,行了礼。
目光所及停在靠墙一侧,静静等待的一名待选新娘。
依据自己眼睛的现状,可以成为是行动不便的代表,所以我选择站在那里,等个有缘人跟他去医馆。
“你是打算在这里待到天亮吗?”宫远徵微皱眉,看着仿佛听不见他说话的新娘。
思绪已遨游到天际,但身体已循着声音看向传来的方向,疑惑:“什么?”眼前模糊,仿佛蒙上一层白雾,只能看到来者大致的身形。
自己不知道,但宫远徵在她转身时看到她的双眼,便意识到她此时的异常,瞳孔中虚无微泛白霾,“你这症状出现多久了。”
不像生病,倒像是中毒了。
好妙的毒性,宫远徵心里起了兴趣。
“从地牢醒来之后,眼前就看不清了。”或许也因为看不清那人的脸,紧张消散的同时,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也变得平和不少。
“这位公子,能否劳烦你领我去医馆一趟。”但能辨析他应该是宫门的公子,“我现在可能,无法自己一人行动。”
“哦~你知道我是谁嘛?就这么跟我说话。”宫远徵靠近一步,朝前移步擦过衣袖走在前方,近似笑:“跟上。”
听着轻巧的铃声,足已让自己弄明前进的方向,垂眸抬眼,放下快要揉皱的袖子。迈开步子,跟在一旁,保持能看清的距离。
夜晚难熬,徵宫的大夫为我检查了眼睛,确认了是中毒所致。“只是这毒素虽不致命,但是却复杂缠人,具体的治疗,我们还需再商量一番。”
“麻烦你们了。”一名表情颇为认真的医童托来白纱,在帮我涂上一层药膏后,将其缠在眼睛的位置上,
“只是姑娘这些日子,就不便视物了,以防再损害自己的身体。”
轻触到眼部位置的白纱,此时我已经换下婚服,穿着不知是何种颜色的衣服,
点头道谢:“多谢你,我会记住的。”听见门被重新关上,我坐在榻垫上,耳边传来风声,带着树叶回响,沙沙的声音好听,
与独坐在房内的人相伴。鬓间垂发随风意扬起,我才发觉,是窗户没关。起身,扶着可接触到的布设,感受风来的方向,
当距离靠近,风感的往来愈发明显。但碰到窗檐的一秒,我突然放下关窗的念想,听着风声的萦绕在脑海,它也在默默守候。
在世界的寂静里,陷入睡眠的应召中。放下初至宫门的慌然,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