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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绝处逢生



桃花源的笙歌悠然飘荡在春风夜色中,象是一条迤俪的山路绕着青山绿水慢慢伸展。

陶井源有些失望,一柱香的时间,林放秋从幽梦影里离去,这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若是发生什么也能发生,若是不发生什么,也可以不发生。他挠头,自嘲:林放秋他娘也没这么操心过。

算了,喝酒喝酒。姑娘们都很忙,只他闲着,一闲就瞎操心,果然是正理。若榴看着他忽愁忽喜的面容,很想钻进他心里去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对她很好很好,却仍是隔了纱隔了窗户纸,很薄就是点不透。

酒不过刚上,若榴就领了人来,方一鸣。

他行色匆匆,本来不修边幅的头发更显凌乱,见面第一句就是:“上饭!快!”

陶井源奇怪地打量他:“怎么,染香山过不下去了,下山讨饭来了?”

方一鸣先在嘴里放了块糕点,吞了,才说道:“那里话。我磨了一天嘴皮子,跑了一天腿,饿的。”

“什么事劳你大驾?做这般苦力?”

“是我那小兄弟,刚才牢里将他捞出来。”

“谁?”

“孟光禄之子是我小兄弟,我上次给你提过的。”

“哦,你让我找他,莫非是在牢里被你找到的?”

“说来话长,这已是两回事了。”

若榴已经麻利地摆好了饭菜,方一鸣奔波一天,着实很饿,风卷残云地塞进腹里,方喘了一口气,踏实许多。陶井源心里微酸,当年的他,宴席之间如何的风采,谈笑儒雅,举止风流。如今都被他抛却。

“其实我下山已经三天了,今日来又是有件事要交代。“

“什么事?”

“还是找人,不过这次找的是我那小兄弟的老婆。”

“他二位可真是折腾。今日不见一个,明日不见一个的。”

“废话少说,你一定要放在心上,我那兄弟都快急得疯了。那女子叫云朵,十七八的年纪,容貌很出众。”

“我这里,并不是寻人的场所。”

“我知道,你叫这里的姑娘留意客人的话语,万一有个线索呢。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方一鸣叹道。

“你救人,找的是谁?不怕传到他耳里又怀疑你与人勾结?”

“我找的这人,是刘公公。得罪的就是他。救人要紧,也管不了别人的口舌。”

“你呀,总是为他人忙活,当年若不是我牵连了你,你又何必如此呢。”陶井源苦笑。

“我感谢你才是,如今的日子才自在。”方一鸣打断他,笑容很诚挚。

“我要走了,你有信了就去雷公巷找一个叫孟谦的。”

“多留几日吧?”

“不可,不可,我这次下山在京城里晃悠了几天,他肯定心里不痛快。得赶紧回染香山避嫌,过些日子再下来。”方一鸣无奈地摇头,高赢对他的提防与戒心,是从两人同时被选进宫里开始的。十几年了,高赢累不累他不知道,他已经很累,不想再多是非。若不是为了孟谦,他不会在刘公公府上磨了三天。他心里很愧疚,当日云朵奔下山时,什么话也没撂下,他闲散惯了的心思便以为云朵是个急性子,等不及孟谦上山要去寻他。可是等了两天,两人都没来,他才有些急了,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他匆匆下山,知道一切,还好刘公公卖他一个面子,孟谦无事。可云朵又有事,失了踪影,他陪着孟谦找了一天,也没有下落。只得来陶井源这里放一个风声,其实他知道,期望不大,陶井源比他更谨慎,把自己禁锢在桃花源,除了朴贤寺,那里也不去。他们都是自愿剪了翅膀的鸟,为了让人放心。

陶井源也知道留他不得,送他到了大门口,直到夜色淹了他的身影,陶井源仍伫立在风里,若有所思。

若榴静静站在他的身后,轻轻说了一句:“我去转告诸位姑娘。”

陶井源关了石门,神情有些寂寥:“别告诉鸿影他来过。”

若榴点头:“幽梦影我就不去了,反正她们二人交际甚少。”陶井源点头,提着一盏灯笼朝豁然厅而去,若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幽梦影里格外静幽,云朵撩开红幔,人已离去。烛光依旧,似是不曾照过那人的身影。

她慢慢坐下,心里的悲伤终于化成两行清泪流下。窗前明月一泻千里的清辉却照不进他的牢房。而她,成败未卜。

鸿影的房间闪着烛光,云朵不敢再独自坐下去,她怕管不住自己的心和脚步,恨不得此刻离开这里,却找他。她匆匆起身,来到鸿影的屋子,想找一个人谈天让自己分神。

鸿影似有些诧异,她笑着请云朵坐下,又泡了一杯花茶,放在云朵的手里。

“林大人,让你伤心了?”

“没有。”云朵一愣,自己的伤感如此明显么?

“那你一脸的伤心又是为了什么?”鸿影轻轻的用手指拨了拨她的发梢,有些怜惜。

“也许是感怀身世吧。姐姐可有什么亲人?”云朵只能转开话题。

“没有,我从小就被卖到庆乐坊了。”

“姐姐也是庆乐坊出来的?”

“从庆乐坊出来去铭王府,又从铭王府来到这里。”她明明在笑,却透着一股沧桑。

云朵看着她的笑容,默默无语。

她还在浅笑:“小舟随波,一个个渡头停靠,却不知道何处才是尽头。”她云淡风轻的一声轻语,云朵已是酸楚难耐,扭头不忍再听,她说的是她,可又何尝不是说自己。

鸿影端起茶浅浅喝了几口,说道:“今年的茶比去年的味淡,想来是雨水太多。”

云朵也喝了几口,终于说出:“姐姐,我也是在庆乐坊待过的。”

“是吗,怪不得觉得你面善眼熟。”

“不过,后来被赶出来,因为我能吃,又不会笑。”

鸿影扑哧一声笑出来:“那有这样的理由。”

“姐姐不知道么,黄嬷嬷从不让晚上吃饭的,她日日把身轻如燕挂在嘴边。我晚上偷偷吃馒头,被她打了好几次。”云朵想起来小时候的日子,有些感慨,后来到了孟府,才知道什么是温暖。

“我并不是黄嬷嬷教的,听起来比你好过一些。”鸿影叹息,学舞的女子若不吃苦,那

有台上入人法眼的惊艳。

“姐姐来这里多久了?”

“有两年了。”

“陶公子,他对人怎样?”

“他自然是对人极好的,不象是主人,倒象是个仆人。”鸿影笑道。

“真的?”云朵大奇!

“是啊,姐妹们都好欺负他,其实也不是欺负,有时喜欢他又不能说出来,又或者说出来,他也装糊涂,就只能狠狠心欺负他,让他记住,让他注意,小女子的心思都是这样的,你说呢?”

“我们这般私下议论他,也算是欺负么?”云朵实在忍不住有些同情他。

“不算,湘琴都是明目张胆地踩他的脚,容翘么,敢在他酒里下药。”

云朵羞怯又好奇地问道:“□□么?”

“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