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盒子里的,是夜明珠。那浑圆透亮地珠子在明黄地纨布下发出流动的微光,我惊呼了一声,讶异难言。不错,这颗珠子地品种我见过,杨越泽曾经送过我两回,都被我吃了。
一颗是他要送给惠喜的,另一颗是他祭拜他母亲的。====
“这珠子本有三颗,两颗小些的,已经被杨越泽夺走了。”西域王平淡的跟我解释,我却听出了他口气里浓浓的不甘。另外那两颗,都被我吃了。”我老实的心虚的回答。西域王一怔,随即释然:“没想到,杨越泽居然这样舍得,他为了这两颗珠子,可是损失惨重。”我听着西域王淡淡的解释,已经觉得电光火石的争斗了,那两颗珠子必定是经过了无数恶战下来,才被其俘虏走的。
而他居然就那样轻松的捏碎,都送给我吃了。虽然并不是真心给我的,但必定是进了我的肚子,而且我还觉得味道不怎么样。我忽然生起一种歉意,虽然第一颗是送给惠喜了,但毕竟第二颗,他是真心送给我,送给苏碧。
我情绪复杂的掂起那颗珠子,满心欢喜。这颗珠子比杨越泽俘虏回去的更大,也更圆润光华,而且珠子的中央已经开了个小空隙,如果穿上细金丝条粘在头上,必定极好看。
“你不会又想吃吧?哈哈……”西域王看着我快流出哈拉汁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我脸颊绯红,真心的说:“不会。”
“如果想吃,我就捏碎了给你吃掉,送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西域王大方的对我说道。
“不。”我肯定的摇摇头,道:“杨越泽给我的,是赏赐,王父给我的,是赠送,意义不同,我怎舍得吃掉呢?”我含笑的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已可想见带着它出去时,众人的艳羡:“我要带着它,让众人都羡慕我有这样的好父亲。”
西域王又是一怔,满眼尽是感动。
“好,三日后就是良辰吉时,到时我就召告天下,你红衣是我的女儿,我西域的第一公主。”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王父。我并不叫红衣。”
西域王“哦”了一声,奇道:“莫非是嫁给杨越泽之后,改了姓名?”
我不答是也不答不是,说:“女儿叫苏碧,苏州的苏。碧玉地碧。”西域王点头道:“好,召告天下,苏碧便是我女儿了。”
我开心地笑了。从未有过的满足的幸福。接着,我就编造了一个我如何凄惨的生世,然后做了杨家丫鬟被杨越泽酒后失了身嫁给他,他嫌我的名字俗气,给我起了个红衣这个名字。
西域王一愣一愣地,满是同情,并且表示“红衣”这个名字才俗气,我的苏碧很好听,我想起杨官当初解释我的名字时说“春天来了。到处都是绿色。一片生计勃勃,绿乃碧也。”后来还因为此,给惠喜地儿子起名“春来”。
说完了这些,早餐也早凉透了,我说要下去给他重新做一份,西域王却说不用了,有了我这个好女儿已经足够了,吃什么都一样,于是埋着头。“呼噜呼噜”喝了两碗小米粥。似乎那上人间极美的食物。
用了膳食,我递过茶水给他漱口后。严肃的说出了一个想了好一会的决定:“王父,我要留在西域,直到杨越泽或者南朝的人答应你的条件,来交换我。”
西域王忽然看着我不说话了,许久才问我:“难道你想看着王父利用自己的女儿,夺取天下的太平吗?那样我会瞧不起自己的。”
我摇头不赞同他地话,说:“王父既然认了女儿,女儿便也是西域地一份子,有责任为西域和玉门关的百姓做些事,何况这些事,是微不足道的。”
西域王蹙着眉不说话,思量着我的提议。
我见他犹豫不决,反过来循循善诱他:“如果他们不同意,女儿就再不回去,在西域陪着王父,伺候您一辈子,如果同意了更好,待女儿回去办了中原未了的牵挂事,再无眷恋之时,必定会回来伺候王父,让王父颐养天年,尽享天伦之乐。”
我话一说完,西域王的眼神比我适才听到他收我为干女儿时还震惊和满满的喜悦安慰,喃喃道:“好,我果然没收错你这个女儿。”他忽又想起什么,道:“女儿若真不回去,舍得你丈夫吗?你不肯嫁给天马,不就是因为心中有他吗?”
我一笑置之,并不回答他。他也不勉强我,自顾说道:“不管如何,我都喜欢女儿开心幸福,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记得,玉门关的王宫,永远欢迎你。”
我大为感动,又想跪下来叩头,被他扶了起来。
两父女又交谈了许久,他见我微有乏意,便吩咐我下去,嘱咐我好生休息,准备三日后的册封大典。
走了出去,香芹和丫鬟们都等地全身哆嗦了。我心情极好,吩咐她们先下去换身衣服取暖了再来伺候,香芹随我一道回去,想接过我手里捧盒子地手,我却一缩手,铆劲箍进了怀里,香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尴尬的笑了两声,道:“我自己拿就成了。”
回到帐篷,只余我和香芹两人,我捧着那个盒子时而打开里面的珠子拿出来看看,时而又小心翼翼的合上抱在怀里,一个劲的傻笑。
香芹似乎想说什么,总是欲言又止。
我老早发现,见她那么能忍,倒是我自己憋不住问她:“想说什么就说,想问什么就问,我不怪你。”
香芹试探的看着我,见我说的是真话,她才道:“奴婢看姑娘很开心,好奇想知道原因而已。”
我毫不避讳的笑了一声,道:“如今西域王,已经是我的王父了。”
香芹没反应过来,奇怪的看着我。
我轻噗一声,道:“他收我做干女儿了,三日后就会召告王室的人,举行册封典礼。”
香芹想了许久才似乎明白了些,问我:“姑娘不打算回去了吗?”
第八十七章 香芹的故事
我脸一沉,并不想她知道的太多,但又怕她回偷偷的告诉卫子默我的想法,到时候真回不去,就麻烦了,卫子默想来是决计不会乐意被我算计,让我自己利用自己帮助西域王,我道:“自是要回去的,先伺候好了西域王,我们在这里的日子才好过。”
香芹未料到我会这样说,笑道:“奴婢知道,奴婢并不是劝姑娘回去,奴婢只愿看到姑娘开心就好。”她顿了顿,又真诚的说:“奴婢觉得,姑娘真的好象很开心,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神色。”
我笑笑的看着她,不置可否。
今天我确实很开心,西域王的眼神告诉我,他绝对不是个擅长打感情站的人故意以退为进让我自动跳下来,我知道他是真心想收我为女儿的,毕竟拿自己那样的伤痛说出来,不会利用的。
到了晚上,西域王那边就派人来说已经跟天马和几个王子、大王子等人都说了,大臣们虽然颇有微词,但看西域王坚定,也不敢多说什么,大家虽没什么意义,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很奇怪。
我不去管这些,现在我有西域王的信任和宠爱,他们绝对没有人敢来找我麻烦的。
这一夜,我睡的特别早,却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又把睡在外间伺候的香芹叫到床塌上,跟她说了许多贴心话,然后我问她:“香芹,你的父亲,对你好吗?”
我适才已经跟香芹讲了我小时候的事,而她却一直不说,直到我问起。她才叹息了一声。她顿了顿,沉沉的叙说起她小时候的事,那件事,居然比我所有地苦还要痛。
原来,香芹地生父死的极早。她母亲一个寡妇要带大她和比她还小两岁的弟弟几乎不可能,于是就找了村里的一个单身男人嫁了。当时媒婆说的天花乱醉,她娘成亲那日。她地后爹确实也不错,怎知过了没几日就本性毕露,吃喝嫖赌无一不干,把家里的礼钱没几日就花个干干净净。
而后的日子里,她后爹在外头输了钱就回来打骂他们姐弟,赢了就拿钱出去嫖,她娘亲哭天无泪,争吵几次后无果,也无心去管他。只是自己尽量地争多点锈活。养家糊口。艰难度日,有一次,她那没良心的后爹又输了钱,跑回家在枕头下翻到了一吊钱。
那吊钱是香芹的娘留着给她已经满十岁的弟弟去上学用的,他的后爹烦了娘阻挠,说她娘哭哭啼啼的触他眉头,于是拳脚相加,怎知香芹的娘抵死不松手,那男人也着实没良心。居然用了全力。把香芹的娘活活给踢死了。
葬礼上,香芹和弟弟哭地死去活来。她后爹却一滴眼泪都没流。
三日后下葬,那男人又要出去赌,翻遍了家里也没一分钱,只好郁闷地坐在坑头,想着歪主义。
天黑下来,一家人还没吃饭,弟弟哭着喊饿,香芹只好去煮饭。他父亲见着忙碌的香芹居然心生邪念,居然当着她弟弟的面在厨房把她给奸污了,那一年,香芹才十三岁,记得我被惠喜的爹污辱那一年,也是差不多的年岁……
后来香芹不堪受辱,投河自尽了。
因着她有怨年,自然投不了胎,加之她又说话结巴,是个新鬼,经常受流氓鬼欺负。有一次被路过的卫子默看到她受人欺凌,就救回了家,而后一直跟着卫子默直到现在。
我被这个故事彻底的震撼了,脑子中又想起了那日惠喜的爹对我的侮辱。
指甲刺进掌心里生疼生疼地,久久吐不出一个字。为什么女人,永远是弱者?不,应该说,出生不怎么样地女人,永远是弱者,比如惠喜那样的女人,就不会,又比如伊莲王妃那样地女人,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