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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性的代价



婚姻生活中,除了可能遇到威胁女性人身安全的“垃圾人”外,女性要付出的最大的风险成本,就是她们的孩子。

先给大家说说兔兔的事。

兔兔的结婚对象是家里介绍的。那时候她年轻又漂亮,媒人介绍了相邻县城的一个男孩,家人被告知,这家就这么一个独子,长得白净清秀,父母健在,家里在做生意,年收入不少于20万元,家里的积蓄至少百万元。兔兔家没有进行深入了解,双方见了几次就定下了婚姻。

草率结合的婚姻很快出现了裂痕。男方母亲专横霸道且精明吝啬,公公亦不是善茬。

结婚没多久,公婆就催她赶紧去工厂上班,却容许自家儿子在家里吃喝玩乐打麻将,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儿子身体不好。

在怀孕、生子和养育孩子的一年中,丈夫只当甩手掌柜。在抱了孙子后,婆婆并未像想象中对兔兔有多少重视或感激,态度反而更加轻慢了——你已经这样了,崽都生了,还能飞走吗?

有一点是我要特别提醒姑娘们的:为什么很多小家庭在生了孩子后夫妻俩关系急剧恶化,甚至大吵大闹,家庭矛盾日益加剧?原因在于,姑娘们心里认为自己辛苦生了孩子,劳苦功高,应该格外被呵护——而她们的夫家却从骨子里松了一口气:“孩子都生了,你还想翻盘?”

孩子是年轻女性的一道命运枷锁。没有孩子,没有怀孕,她可能会果断离开一个不合格的伴侣。一旦怀孕、生育,她将被牢牢束缚:第一,为数不多、非常宝贵的生育机会已经付出,不得不和这个伴侣共同生活,尤其当她不能独立养活幼儿时;第二,为了后代的利益,母性本能促使她留在一个哪怕一点儿也不温暖的巢穴里。

兔兔忍受不了丈夫年纪轻轻却整天游手好闲,在又一次争吵后,公婆全家连带着大姑子、大表哥和堂哥堂嫂全都上来围攻她、教育她。

婚后与夫家一族人一起居住的小媳妇,处境格外艰难,有个专业名词叫“从夫居”。从夫居是男权社会监视、软禁和驯服外来者媳妇的一个大型囚笼,也是斯徳哥尔摩综合征的培养基。不妨想想,你在生活中无论遇到了什么,周围的人都可能众口一词地数落你的不贤惠,绕着圈子或直接要你按他们的评价来做事、生活。

兔兔在跟男方亲戚的撕扯中,她的丈夫忽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癫痫犯了。

她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体是真的不好——除了癫痫,他还有间歇性精神分裂和抑郁症。

这就是一个大坑啊,公婆和媒人诱骗一样地哄她进了门,只是为了给儿子找一个终身保姆和生育机器。

这个婚姻里没有男人,只有无法对付的公婆和男方亲戚。

终于,兔兔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在家人的帮助下,孩子渐渐长大。在孩子一岁半时,她提出了离婚。由于她生的是个儿子,男方咬牙切齿地要定了孩子,如果她想留下孩子,就别想离婚。

经过多次开庭,她在支付了近10万元的赔偿款——以一次性付清儿子抚养费的形式,最终得以全身而退。

对于兔兔前夫这样的男性来说,结婚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即使发生了婚变,他们的损失也很小。

如果男方婚前买了房,这算是婚前财产,而可能存在的房贷是需要夫妻俩共同还的。

婚后,家里的家务肯定是女性承担大半的,生了孩子,女性也是要带的。等孩子稍微大点,女性还要继续出去工作共同养家的。即便是女性婚前的积蓄,也是可以一点点逼出来贴补家用的——方法太简单了,生孩子、养孩子、孩子看病,男方只要推脱说没钱,女性心再硬,为了孩子,也不得不往外掏钱。

孩子小的时候,父亲大可以睡在床上说一句:“我又没奶,你去哄。”而母亲能忍受自己的娃大哭而不去抱、不去哄、不起床的,我还真没见过。

这就是母性。

母性何其伟大!就算是在产床上流着血要死了,听到孩子在嘤泣,她爬也要爬过去看一眼孩子。

如《盲山》中所说:“生了娃了,下了崽了,她就被拴住了。”

母亲再恨婚姻中的另一半,可对于自己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她不能不回眸。母性是大自然的奖励,但在某些时候,它也是一种诅咒。

软弱无知的女孩容易落入婚姻的圈套,坚强自立的姑娘一样难逃母性的枷锁。

和兔兔不同,我认识的另一个女孩海狸在一段失败的婚姻中选择了要孩子。

海狸生性刚强,和兔兔不同,她事业成功、收入不菲。她发誓如果结婚,必须出于爱。最后她的婚姻倒是出于爱和浪漫缔结的——她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社会阶层也比她低好多的男人——什么也不图,就图他老实、善良,两人真心相爱。

但生活残酷,时间一长,两人间的爱情也被柴米油盐磨光了,她和他终于不再相爱。当海狸提出离婚时,“老实”男人露出的獠牙比别的男人更凶险:“你想甩了我是吧?房子和孩子,你各选其一。要房子的人不能要孩子,要孩子的人不能要房子。”

海狸傻眼了。她原本结婚就晚,生孩子时已经35岁,怎么可能放弃孩子?但是,房子是她买的啊!

“老实”男人没忘记提醒她:“如果留下孩子,我不准备把孩子放在上海带,我要送回老家给爷爷奶奶带。”男人得意扬扬,“我妈带得比你好多了。”

海狸说:“房子是我买的!大部分房贷也是我还的!我的收入是你的5倍。我不要全部,我拿走一半有什么问题吗?你远比我年轻,再找个人结婚生子,比我的可能性大多了,何苦跟我抢?”

男人说:“你都要跟我离婚了,还谈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

海狸说那去法庭打官司吧!

男人说:“那我就去你们单位说你出轨、婚外恋,你生活作风有问题。我还要发到网络上去。我也不需要提供什么证据,大家一定会对这种八卦感兴趣的。”男人进一步提醒她,“你们单位要和你竞争上岗的人那么多……”

在离婚的困局面前,一个男人,手里所持的利器太多。

同为绯闻,去男方单位闹,在网络上发布,在意的人寥寥,也很难影响对方什么。但散布到女性生活圈、工作圈的绯闻,哪怕完全不实,都可以重创女性。

除了社会隐形的、对女性的规训与惩罚的力量,他手握的威力最强大的武器,还是母性。

最终,为了孩子,也为了节省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海狸把自己倾10年积蓄付首付款买的房子让给了男方。她带着孩子,净身出户了。

如果孩子被藏到乡下,天南海北的她去哪里找?光是每天惦记孩子饿了没,有没有穿暖,生病了没,有没有被好好照顾……就能折磨死她。一手带大的女儿在乡下哭着喊着找妈妈,一群前夫家的亲戚冷笑着说:“你妈妈不要你了……”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让海狸肝胆俱裂。

《聊斋志异》中有一则故事,叫《牧竖巧逮狼》。

两牧竖入山至狼穴,穴中有小狼二,谋分捉之。持小狼各登一树,相去数十步。少顷,大狼至,入穴失子,意甚仓皇。竖于树上扭小狼蹄耳,故令嗥;大狼闻声仰视,怒奔树下,号且爬抓。其一竖又在彼树致小狼鸣急。狼闻声四顾,始望见之;乃舍此趋彼,跑号如前状。前树又鸣,又转奔之。口无停声,足无停趾,数十往复,奔渐迟,声渐弱;既而奄奄僵卧,久之不动。竖下视之,气已绝矣!

利用动物的母性,往返折磨狼妈,最终狼母子一家俱死,猎人满载而归,这真是一个缺了大德的故事。而某些家庭也一样会利用母性束缚和奴役女人,手法娴熟,其惯性已经深入骨髓。

就像兔兔的前婆家,当时认为她绝对不会离婚,只要拿住了孩子,就算离了也跑不远,也得低三下四地上门来看孩子,最后兔兔真的为了孩子复婚了。

就像海狸前婆家,非常清楚她绝对不会放弃孩子,所以兵行险招,用孩子的抚养权,最终换取了一栋价值500万元的房子。

亲爱的,这就是婚姻,这就是婚姻中的母性。

一段婚姻中,你要付出生育成本和健康成本。你要花费至少三四年的时间去生养孩子,牺牲你学习和职场进阶的机会。

你要付出远比男性更宝贵的时间和机会成本——因为这个社会的普遍价值观是,女人的青春更值钱,女人的初嫁才值钱。

你付出的安全成本和风险成本在于,生孩子至今仍有0.2‰以上的概率会死亡;一旦你想(分手)离婚,你可能会和自己的骨肉再难团圆;你可能会被掠夺财产,你甚至可能会被殴打杀害,祸及娘家。

女孩们,这是你结婚所面临风险的冰山一角。

这一课特别长。没有几十万字,我几乎无法写全你的不利处境。

一个已经运行了三四千年的成熟的男权社会,它的控制机制是微妙又无形的,渗透在巨大的集体无意识中。

当你受苦时,你的父母都可能有意无意之间成为帮凶;当你被家暴时,警察可能会漠视你的处境;当你被杀死时,法官可能会倾向于有利于凶手的判决……

这是主流媒体和鸡汤文章永远不会告诉你的事!

亲爱的,看完之后,你还依旧那么恨嫁,急着一头扎进婚姻中吗?

如果你已经身在其中,如果这段关系令你痛苦不堪,你又该怎么办?